第382章

季浅眨了眨眼,用手背将眼泪擦掉,然后就专心给陆宴景擦身体。

正擦着,季浅感觉到有人拽她袖子,因为力度太小,刚开始她还没注意,直到阻力变大,她才回了下头。

陆宴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,平躺着,苍白的脸色漫上一层红,目光不自然的看着季浅。

季浅顿时移开毛巾:“我弄疼你了?”

陆宴景道:“我有点冷,帮我盖上被子吧。”

“冷?”季浅看了眼室温,26度刚刚好,她还觉得热呢。

不过又一想陆宴景是病号,体感应该和正常人不一样,于是将放在床边的被子展开盖在他身上。

盖完以后,季浅又觉得有点束手束脚了,于是问陆宴景:“饿吗?”

陆宴景眸光就没离开过她,闻言嗯了一声。

季浅就按床铃,让人送饭过来。

送来的是蔬菜粥,只放了一点盐,季浅摸了下温度道:“方云占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,饺子你是不能吃了。”

说完她扫了陆宴景一眼,他现在连坐起来都困难,更别提自己端碗吃饭了。

季浅只能给他多加高两个枕头,然后一勺子一勺子喂给他吃。

陆宴景没那么多事儿,勺子到嘴边他就吃,也不说废话。

或者是没力气说。

就是吃饭的时候也不看勺子的位置,目光不转弯的一直看着季浅。

陆宴景其实吃不出粥的味道,他整个人此刻都被酸涩的情绪充斥着。

自己做了手术,住着院,才知道做病人原来这么辛苦。

生理和心理都经受着难以形容的挑战。

他有诸多人照料尚且如此,那季浅当时呢?

她被追债的人踹的黄体破裂,大出血时,有人帮她吗?

是不是想喝水碰不到水杯,想上洗手间下不了床?

有人会给她喂饭吗?或者干脆没人给她送饭?

那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?

陆宴景一遍一遍问自己,当时他死到哪儿去了,他为什么什么都没察觉到,还是察觉到了却没重视?

季浅能不恨他吗?大概躺在病床上想死的每一秒,都在怨恨他的冷血无情,然后把所有的委屈转化成恨意,靠恨他给自己一个必须活着的理由。

就像他当初一样,他恨着季浅,把父亲的死和失败的爱情都怪在季浅头上,白手起家多少次熬不下去时都拼命的告诉自己,要活下去!要活下去!

活到能把她握在手心,让她道歉,让她跪着说对不起他为止!

他那时还总嫌季浅嘴硬,说她死不悔改,甚至还觉得自己给的那点小恩小惠真是仁至义尽,可现在......

陆宴景抬手,将季浅的手握在手里,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。

这个缱绻的动作陆宴景经常做,季浅早习惯了,考虑他是病人,又不能受刺激,就随他去了。

可是她刚将剩下的粥放在床边桌上,一回眸就看到陆宴景盯着她,面无表情往下掉眼泪,眼尾都红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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