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小寒,她脖子上冒了好多血,全是血。”

乔夫人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,青山听见“是小寒”就跌跌撞撞地往前跑。

原本他想求大少爷为他,向少夫人提亲求娶小寒的。只是小寒说乔家事多,她想多陪少夫人几年的,他才作罢的。

如今解决了清风道长,夫人也不敢再蹦跶了。少夫人简直是大获全胜。青山以为一切尘埃落定,小寒这回肯定能答应他了。

小寒怎么可能不在了呢?

乔家现在还有谁能害她?

一女子的哭声由远及近,青山和乔子舒一前一后进了主屋。

小暑坐在地上缩成一团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而小寒咽喉处插着一枚铜钱,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。

青山双眼通红,不敢置信看着常妈妈,“妈妈,这是何意?”

青山与常妈妈一起跟着竹心和乔子舒一路北上。他跟常妈妈相处的极好,常妈妈还教过他一些防身的招式呢。

对于那枚铜钱,青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他曾经见过常妈妈用枚铜钱捕过一头鹿。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枚铜钱会插进爱人的脖子里。

常妈妈指着小寒的尸体,脸上全是逼人的寒气。

“她差点害得徐国公府满门抄斩,三番四次害少夫人。挑拨少夫人和大少爷、小侯爷之间的关系。

你若不信可以问小暑。小暑为她求情甚至宁愿自己领罚,可她刚刚还要杀小暑。我没把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碎尸万段,都是给你面子了。”

青山一时间失了力气跪在地上,眼睛茫然又无助,喃喃自语道,“一切不是好好的吗?怎么会这样?为何会这样?”

竹心拿起桌子上一张对折好几次的纸,她展开是张白纸。

竹心好似炫耀地说,“我说这是她在东厂的供词,她就信了。我怎么这么厉害呀?”

乔子舒忍不住上前两步,“竹心。”

竹心突然一拍桌子,“都给我滚出去!”

从一进门乔子舒便一直盯着竹心,可是竹心没看他一眼,她一直在盯着地上的小寒。

屋里的人都一起看向竹心,竹心又重复一遍。

“都给我滚出去!”

乔子舒连忙吩咐青山把小寒带下去,又吩咐常妈妈把小暑扶了下去。

青山用地上的毯子把小寒卷出去,血迹还有刚才打碎的茶杯都在毯子里,如今这么一撤走,屋子里又干干净净的,仿佛这里从来没死过人一样。

竹心见状忍不住笑了,原来一个人的痕迹这么容易就能被抹掉啊。

乔子舒见她这副模样,最后也退了出去。

屋子里最后只剩竹心一个人。竹心环顾四周,他们把她抛弃了。

不对,是她先抛弃他们的。

院子里,常妈妈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提溜着小暑,最好把小暑放在外面的椅子上。然后跟乔子舒讲了这一天发生的事。

乔子舒之后坐在小暑旁边说道:

“小暑,你之前为小寒去求情,是不是觉得你竹心姐也没受到什么伤害。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徐世子夫人的流掉的孩子,还有你家小姐脸的疤了?”

小暑愣了愣然后止住了哭声,她好像不配哭。

“大少爷,奴婢错了,是奴婢蠢,是奴婢虚伪,是奴婢无用。”

乔子舒的声音像清泉一样让人安宁。

“你家小姐嫁大皇子做侧妃这条不实消息,你之前也知道吧?为何不向东厂招供呢?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。人都会愚蠢、犯错、虚伪、无用。所以某一瞬间的勇敢无畏才更可贵。”

乔子舒转头又问青山。“青山,我说的可对。”

青山何尝不明白大少爷说这些既是对小暑说的,也是对他说的。大少夫人能活到现在是靠她自己的本事,并不是靠小寒的仁慈。

“少爷,您说得对。”

乔子舒看着那个卷着的毯子叹了口气。他知道许多事都不能重来了。

“你把小寒带下去葬了吧。”

青山抿着唇,“葬了,少夫人能答应吗?”

小暑也怯怯看着乔子舒。

这俩孩子也是被吓懵了。乔子舒无奈地说,“认识你家少夫人这么久,她可是残暴之人?”

青山赶紧摇头。

听常妈妈的意思,少夫人早就发现小寒有问题了,一直忍到现在。路都是自己选的,怪不了旁人一点。

常妈妈十分欣慰地说,“你们能想明白就好。我去厨房找点吃的。这一天还一口东西没吃呢。”

“早膳和午膳都没吃吗?那竹心她……”

“当然也没吃啊。”一直忙着杀人,恐吓人,再杀人来着,哪有空吃饭啊?

她是水米未进一直撑到现在啊。

许多事都是先伤己再伤人的。

乔子舒叹了口气,“妈妈一会把饭菜端进去,也劝竹心用一些吧。”

常妈妈摇了摇头,“我只会杀人,不会劝膳,要劝你劝吧。”

他可挺会使唤人呢,常妈妈当然不能说她也有点怕少夫人。

乔子舒,“……”他也不敢啊。

屋子里的竹心看着窗户里透出的光一点一点退去。

好奇怪啊,在庄亲王府的地上她都能睡得着,现在躺床上竟然毫无困意。

竹心脑袋昏沉沉的坐了起来,她感觉有些饿了。

“小寒。”

竹心喊了一句,然后猛然发现小寒不在了。

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寒,她瘦瘦小小一双眼睛极亮,她缩在角落里吃馒头,旁的小丫鬟都在那笑话她。那时竹心递了一碗菜汤给她。她咧着嘴笑,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,她说谢谢姐姐。

竹心捂住自己的眼睛,却止不住眼睛里渗出来的泪。她不应该哭的,但她就是想哭了。

可以吗?

她看不起自己。

“竹心。”

竹心拿开自己的手,一个女孩子带着无数道光推门进来,扑向了她。

那个女孩说,“琼楼最好的席面,我请你。”

“芷萱。”

太好了,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哭了。

竹心迷茫地问,“芷萱,我错了吗?”

徐芷萱想了想,“杀人肯定是不对的,但为杀的人难过更不对呀。你还是先改了第二个吧,剩下的咱们慢慢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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