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景不答,又耐心地重复道:“妈妈,我们只是朋友。”
郑舒怀疑地目光在两人面前打量,她这时发现一个脸色焦急又苍白,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、没什么异样,好似两人不曾有过什么旖旎关系。
她感觉哪里不对,又一时说不上来。
她只能看向安静的女孩,温柔地道:“韵卿,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儿子?”
“妈。”周景心里一慌,早知道跟妈妈通口气了,她还以为他俩处于长辈反对的阶段呢。
我完全愣住了,不知如何作答。
郑舒抿了抿唇,又加把劲道:“阿景他性格孤僻,喜欢独处,从小到大没什么说得来的朋友。不过你不一样,他跟你比较合得来。他还有点小偏执,但问题不大,这个需要你多包容一下……”
说完,郑舒咂吧两嘴反应过来,看着周景颇为无奈的眼神,她岂非把自己儿子形容得一无是处?于是又找补道:“阿景样貌长得好看,你带出去肯定很有面子。他又很体贴细心,会时时刻刻照顾你的感受……”
“妈。”周景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,“你别再说了。”
郑舒是个温柔又有耐心的妈妈,就算被强行止住了话头,脸上也无任何难堪的神色。她的目光炯炯有神,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亮亮的,期待着我能说点什么。
这是我可渴望的、只属于别人家的妈妈,受郑舒爱子心切的情绪感染,我一想到总给我添麻烦的张女士,心里顿时被蒙上了一层灰,变得不真切了起来。
周景正值沉默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他们对我的期待与喜欢,我终究没法给予回应,一种名为歉疚的情绪笼罩在心头,令我难受极了。
许久,我终于开口:“是我配不上阿景,以至于这么好的人,我只能说一声抱歉。”
“啊。”郑舒惊讶地低呼,期盼的眼神一下熄了光,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许多,又振作起来反过来安慰我们:“没事,没事,顺其自然。你们这样也挺好的,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。”
绕是这样说,大家还是陷入一阵窒息般的沉默中,谁都提不起感兴趣的话题了。
从周家出来的时候,周景垂下眼睫,与我并肩散步着,一路无言。
我自知尴尬,便道:“阿景,你不用送了,接下来我自己走就好了。”
他倏然拉住我,听不出任何情绪:“韵卿,你可以不离开我吗?”
我低着头没说话。沉默以对。
他见状轻笑一声,知道答案了。闷声道:“没事,我开玩笑的。”
周景从来不是鲁莽的性子,相反他最为理智清醒。仅此一次的心动,已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了。
他本来就是为她留下来,她不愿意就算了。
不怪她,也不怪任何人。只能说有缘无分,强求不来。
只是,他好像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。
“韵卿。”周景抬眼又喊道。
我道:“我在。”
周景微微笑道:“我有桃源铺点心的会员,里头充的钱还没用完,你不是爱吃那家店的点心么,你以后去直接报我名字,就不用再多付钱了。
“我给你买了一套单身公寓,这个早就给你买好了。钥匙就放在地毯下面,如果哪天你没地方可去,就自己拿出来开门。还有,有什么困难自己解决不了的,不要自己强撑着,你去联系韩珊珊,她会帮你的。”
周景眉眼弯弯,眼里满是疲惫不堪。自此他回国后,他一直忙着找人,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;如今找到了人,韵卿说不喜欢他,他已然心疲力瘁。
还有什么可以交代的呢?哦,周景想了想,又补一条:“你答应我,你找谁都行,之前那个男朋友断掉,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他还介怀着陈甘霖这个人,我也没有更正解释,时空穿梭的事说不清楚,只能任他误会着。
但听着他一阵絮絮叨叨又似临终告别的口吻,我察觉出有一丝不对劲来,周景明明就在我眼前,我却觉得要失去了一般。
我没来由地感到慌张,连周景改了称呼都忘记了,一把拉住他的袖子,焦灼道:“哥哥,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,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
周景什么也没说,只是抚摸着我的脸颊,依旧是温情脉脉的模样,温声道:“往后的日子,可能要你一个人走了。”
他转身的样子倒映在我的瞳孔中,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,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后悔涌上心头,叫嚣着自己犹豫不决,甚至还有一点愚蠢。
“等一下。”不知为何,我突然不想和他这样断了关系,慌忙喊住了他。
周景一脸温和,停了脚步。
他向我投来关心的视线,似是询问我怎么了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把他喊住后,我又后悔了。
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又怕给周景莫须有的希望,我一直不开口说话,对方就这么耐心地等着,也没有出声催促。
周景一步步朝我靠近,目光包容。
我知道,现在不说点什么根本解释不了我的异常,逐破罐子破摔道:“阿景,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?”
“你说。”周景沉稳地道。
我眼珠子转呀转,脑海中的灵光一闪,想起最近烦恼的事情,斟酌了会道:“是这样的,我有个亲戚,她……她是我姑姑,她最近也在这个城市里。我姑姑有个朋友叫庄思梅,她撺掇我姑姑和她盘了个店面,说是合伙开家瑜伽馆。”
我顿了顿,又道:“但是,我怀疑我姑姑出于信任,只是把开瑜伽店的钱给了那个人,然后店面并没有真的盘下来,就是租下来骗我姑姑的。”
我想到张女士过往被诈骗的经历,骗走开瑜伽店的钱倒不算什么,过分的是后面还有买房、开公司投资的骗局。
一想到这些,我的眉头越蹙越紧,都快拧成一个“川”字了,语速也越来越快。
“我发现,庄思梅身边还有一个团伙,看着也不太像什么好人。我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诈骗,他们作案手法很娴熟,先前应该还骗过不少人。”
“只是我拿不出证据,没有办法向我姑姑证明他两个人是坏人。阿景,你可不可以帮我调查一下这两个骗子?”
“好,交给我。”周景信誓旦旦道。
我松了一口气,全然托付了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