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与此同时的魏侯府。
魏老侯爷。
写完手书的他,大哭了一场,将近百岁的了老人,哭的尤为的凄惨,外面的晚辈也只敢听着不敢进去打搅。
大约哭了半个时辰,魏老侯爷不哭了,而是面上露出无比坚定之色,然后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兵刃,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。
“过去,我没能用它救了你们,如今,到是可以用它灭了自己,”魏老侯爷淡淡说着,脸上坚定中又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然后瞬间挥刀,随着一声隐忍的惨叫,血腥味弥漫,外面的魏家晚辈才知道发生了什么,迅速冲了进来。
最先冲进来的就是魏侯,他的两个儿子紧随其后。
“父亲!”
“祖父,你……”
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就见魏老侯爷竟是自己砍断了自己的双腿,膝盖以上的中间位置,但是此刻的魏老侯爷却还没有死。
他无比痛苦的看着魏侯,道:“我吃过药了,暂时,暂时死不了……我砍掉了自己的双腿,这样就算发生什么,应该不会是大事咳咳咳……成宇,快,将我送到那玄铁棺材里,用铁汁浇筑,不得有误咳咳……我早先与你说的话,你要记住,听到了吗?还有争鸣,争流,你们要听话咳咳……听话,快啊……我死后,丧葬事宜全部交给国师府一大司,你们不要乱来……”
魏老侯爷说的每一句话,都无比艰难。
魏争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祖父,伤心道:“可是祖父你还没死,怎么可以入棺?”
“等我死了就晚了,快啊,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……快啊……”魏老侯爷已经难受的瘫软在地。
到底他的身边还有忠仆,就算魏侯下不去这个狠心,忠仆也会含泪实施的。
“侯爷,老侯爷的吩咐您都忘了吗?别让老侯爷死都死的不痛快……”
“好。”
魏侯终于从无边的痛苦中醒来,立刻命人将老侯爷抬去了那口早就准备好的玄铁棺材,然后直接铁汁浇筑,外面还缠上了手臂粗的铁链。
魏侯知道,当铁汁浇筑的时候,老父亲还没咽气呢,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。
整个魏家,都沉浸在一片痛苦之中。
早就将牢房里的魏蓝雪给忘了。
待玄铁棺材浇筑好以后,已经分不清楚,老侯爷最后是自己疼死的,还是熏死的闷死的,总之那沉沉的玄铁棺内,在没了一点声息。
家中子弟,仆人哭作一团。
待哭过后,才去通知了国师府一大司。
一大司众人,刚趁着手书还有一个时辰,快马加鞭的送去了皇宫,待所有人都一一过目后,才算物尽其用。
谁知刚回到一大司,就得知魏老侯爷已经入棺了。
“走。”
沈琼枝一马当先,带着众人就去魏家,魏老侯爷已经做了表率,后面他们这些保驾护航的人,决不能掉链子。
当他们抵达一大司的时候,魏家已经满目白帆,但堂前堂后却没有任何要招待来宾的意思,甚至有人上门来询问,还被魏家人给打发走了。
直到看到一大司的众人来了,魏家才开门迎进去。
“……我父亲的原话是,停棺三日,若是这三日都无大事发生,便可下葬,若贸然下葬,只怕入土也会爬出来,实在不该。”
几句客套后,魏侯眼眶通红的道。
一大司众人点头,而且已经得知,老侯爷临终前,趁着还有力气,竟是自己砍断了自己的双腿,活着就封入了铁棺。
心中不由都要暗暗说一句,老侯爷大义。
他一身戎马,也算为周朝几次生死,怪不得他敢跟陛下叫板,他的确有这个资格,如今到死,也贡献出自己最后的记忆,和斩断一切危机的可能。
之前无论有过怎样的不愉快,沈琼枝都由衷说了一句,“节哀。”
“辛苦诸位了。”
“国师府的护卫会将魏家外围封住,我一大司的人,这三日都会守在魏家,直到三日期满下葬。”
“多谢,辛苦了。”
他们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是下午了,不消一会儿,就要到傍晚了,寂静的魏侯府内,除了纸钱的沙沙声,便是女眷与奴仆隐忍的哭泣声。
大门紧闭,没有宾客的葬礼,本就透着几分诡异,更何况堂上的棺木,还是玄铁棺棺材,上面还套着粗壮的铁链,任凭谁见了都会害怕吧。
但是魏家子弟依旧还是会轮流守夜。
第一夜,守夜的流程是魏侯夫妇,下半夜则是长子魏争鸣和魏争流。
但因为是第一夜,魏侯执意想要守满一夜,最后决定下半夜由魏争鸣这个长子陪同。
期间,从他们的谈话,沈琼枝才知道,魏老侯爷九十岁高龄,但魏侯爷看着似乎顶多四十来岁,原来,魏侯是魏老侯爷的老来子,他上面至少还有四五个兄长,但无一例外,全部为国捐躯了。
战死沙场或许还有迹可循,但为国师府秘密出的任务,死了外人却不能得知,唯有国师府短短的几页记录。
但魏家虽惨,但京城十三侯门户,和那些不能计入十三侯的玄术师人家,哪家不是家家一本人命账。
半日无事。
至少到天黑以后,魏家的葬礼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仿佛魏老侯爷所担心的事情,压根不会发生一般。
沈琼枝在堂外坐着,这时耳边听到脚步声,一回眸,发现是魏争鸣来了。
“魏世子有事?”
魏争鸣望着沈琼枝,如今的沈琼枝,算得上是整个京城都风头正劲的人了,以女子之身,抢了男儿之锋。
起先笑她不自量力。
后来笑自己不自量力。
魏争鸣并不后悔与沈琼枝为难,他一直后悔的是自己年少眼瞎,没有更好的明辨是非,明明她没错,却因他思想的狭隘觉得她有错。
“自然有事,不过与今日的事情无关,是我一直想做没有下定决心的事,当日宫门鼓前,你我曾有一个赌约,我输了,理应给你扣头道歉,但却因我的狭隘,一直未曾兑现承诺,今日当着我祖父的面,我想完成承诺……做一回,真正的我自己。”
是的,他曾经一直没有兑现承诺,并非是他不愿,而是胆怯不敢。
但当得知祖父的一切后,他方豁然开朗,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让他害怕的呢,与其等将来一次次后悔,不如就了了的好。